“仙長，這是我自己做的蜜餞，你嘗嘗，好不好吃？”蜜餞紅彤彤的，襯得她的手指更加白皙纖長。

王清之看了蕭青嫵一眼，盈盈的笑臉，剪水雙瞳裏有著些許期待，仿佛還有些許忐忑。他不禁唇角輕勾，分開了唇。蕭青嫵把蜜餞投餵到他口中，指尖不經意地很輕很輕地掃過他的下唇，唇瓣是淡淡的紅色，十分的柔軟。

她倏地縮回手，心一下子跳得很快，低了低頭，耳邊已響起了他清潤的聲音，聲音比平時低沈了少許，也許是她的錯覺，還帶著些許的溫柔，“很好吃。”

她不知道是怎麽回到自己房間的，隨便洗漱了下，便躺在榻上，把手指送到唇邊，輕輕碰觸了下自己的唇，雙腿絞著被子，在榻上輾轉反側了好一會兒，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。

次日，兩人吃過早飯，王清之結賬離店，兩人便從小城向北朝著金牛鎮的方向行去。走了大約半個時辰，便看到前方不遠處有條河，河面寬約百丈，河水呈綠色，有些湍急，發出嘩嘩的水聲。這條河在當地叫做金牛河，環繞著金牛鎮流過，匯入鎮子東面的金牛湖後再東流入海。

再轉了個彎，迎面便看到一個渡口，已經有不少人在那裏等渡船了。

兩人走近渡口，等了片刻，只聽竹篙劃水的聲音傳來，一條木船慢悠悠地駛了過來。船老大是個身材粗壯的中年漢子，古銅色肌膚，頭戴竹笠，手裏竹篙點了幾點，便進了渡口。

眾人都紛紛站了起來，朝著船擠了過去。

“不要擠，不要擠，都能上得去！”船老大一邊大聲吆喝著，一邊把船停穩。就在此時，一直蹲坐在他身邊的一只黃犬突然立了起來，從船上閃電般地躍到岸上，身形極為矯健，剛好從蕭青嫵身邊一陣風般地躥了過去，朝南方奔去。

“阿黃，阿黃，回來，快回來！”船老大喊著，下船要追，跑了幾步，但那黃犬一下子就沒了蹤影，船上又已經上了不少人，七嘴八舌地催他開船，只好搖頭作罷。

王清之和蕭青嫵也上了船，立在船頭。風吹了過來，帶著河水微微的腥氣，兩人的衣衫也被吹得皺起，仿佛河水的波瀾。

船上已是議論紛紛。

“張老大，我以前就說過，那狗遲早要走，你留不住它的，看看，我說的不錯罷。”

張老大已經撐起竹篙，一邊向南望了望，一邊道：“胡說！阿黃肯定會回來的。”

“你也夠本了，上次不是有人到你家偷東西，被阿黃發現了，不但把東西追回來了，把賊也抓到了嗎？”

另一人道：“對呀，就算你救過它，給它治好了傷，人家也報答過你了。”

又一人道：“如此說來，這狗挺有靈性的啊，是條義犬。”

很顯然，不少船上的客人就生活在本地，對張老大家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。聽起來，好像張老大救了受傷的黃犬，給它治好了傷，黃犬在他家呆了段時間，曾經幫他抓過竊賊，報恩完畢後走了。

議論聲中，船已經駛過河面，靠岸了。

兩人下了船，辨明了方向，向金牛鎮走去。又走了約半個時辰，就到了鎮上，街道兩邊店鋪林立，大部分都在開門營業，街上的人來來往往，也不算少。蕭青嫵最初感到有些驚訝，轉念一想，仙長說過金牛鎮在交通樞紐上，算是個大鎮，雖然最近這裏鬧鬼鬧得厲害，但並沒有出什麽人命案子，只怕最開始因為害怕而躲出去的人，也慢慢回來了。

鎮子不大，兩人在鎮子裏走了走，並未發現什麽異常。根據昨日那漢子的說法，鬼要到晚上太陽下山後才出來，也不知它們白天躲在什麽地方。王清之便找了間客棧，兩人住了進去，在房間中休息、打坐。

太陽漸漸落山了，天越來越黑了，過了一會兒，天色完全黑了下來。

王清之打坐完畢，睜開雙目，道：“阿嫵？”轉眼一看，蕭青嫵卻早已經收拾停當，腰間掛著綠幺劍，小臉上的神情有些躍躍欲試的興奮，又摻雜著些害怕，不禁唇角輕勾，道：“走吧。”

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房間，走出客棧。客棧的掌櫃看著他們的背影，搖搖頭，連忙關好大門。看這兩人的氣質打扮，就知道多半是來自仙門。但那又如何？這段時間以來，不少的仙門中人也來到金牛鎮，就算當時趕走了幾個鬼，但他們走後，鬼又來了，又有何用？

街道上空空蕩蕩的，家家門戶緊閉，和白天的樣子大不相同，竟是連一個人也沒有。到處都是黑沈沈的，空氣中不知何時彌漫著縹緲的霧氣，乍看上去，宛若鬼城。蕭青嫵在掌心畫了個引火符，亮起了一小團火焰，火焰在素白的掌心跳動著，卻還是穿不透這白霧。過了一會兒，火焰熄滅了，眼前一黑，她不由地有些害怕，向王清之靠了靠，抓住了他的袖子。

“阿嫵，綠幺。”王清之提醒道。

蕭青嫵急忙把綠幺劍抽出幾寸，劍刃發出的青光穿透了迷霧，照亮了前面的數尺之地。她心裏一寬，看看身邊王清之依舊淡然的臉，忽然也鎮定了下來，卻仍抓著他的袖子不放。

忽然一陣陰風從她身邊刮過，脖子一涼，似是有人朝她的脖子吹了口涼氣，蕭青嫵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，喝道：“誰？”沒有人回答，前方不遠處卻響起了一陣咯咯的笑聲，笑聲似有似無，游走不定，忽而在左，忽而在右。

王清之反手握住蕭青嫵的手，道：“跟上她。”感覺他的大手包裹著自己的小手，蕭青嫵只覺得臉上熱熱的，聽到從自己喉間發出輕輕的“嗯”的一聲呢喃，仿佛在撒嬌，自己都嚇了一跳。

攜著她的手，王清之還沒走幾步，剛剛走過一顆樹下，樹上突然倒吊下一個慘白的臉孔。他的頭發遮掩了大部分的臉，一條長長的鮮紅舌頭伸了出來，向王清之舔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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